默克尔买菜

史国新

    总理和家庭主妇不是一回事儿，但在德国就成了一回事儿。默克尔上班的时候是德国的女总理，下班的时候是家庭主妇。所以默克尔有天上午上班的时候签署了欧盟财政协议，下午下班的时候连衣服也没换，就一头钻进超市去买菜。她挑了青椒、圆白菜、橄榄后就拿着菜在人家后面排队结账，其他排队的人也知道她是总理默克尔，也没人让她，各排各的队，各算各的账，相安无事。

    这个事在德国很正常，但在中国不得了。尽管我们的各级领导都是人民的公仆，我们的宗旨是“为人民服务”，但总觉得领导是和常人不一样的。最明显的感觉是领导的个人、家庭情况都很隐秘，在各级的新闻媒体上基本看不到。有时候想不明白，领导也是人，也吃饭穿衣，也父母儿女，有什么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呢？真告诉了，别人也不以为然了，也不拿领导的生活当新闻了。

    想起老兄、同事刘德亮主任说过的一件事。他的老家在滑县道口，“文革”的时候大家吃罢饭没事干就扯闲话儿，有人说，不知道毛主席天天吃什么呢？那时候日子很穷，老百姓能吃个油条、花生是很奢侈的事情，道口把油条叫“面托”，把花生叫“拉生”，有人就回答说，哼，毛主席的抽屉一拉，全是“面托”和“拉生”呢。

   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，我去采访一个市领导。领导很好，和我拉闲篇儿，说每天早上要六点起床给孩子做饭，孩子在上中学。给孩子做早饭是很多家长的事情，领导白天很忙，但早上还要给孩子做饭，真不容易。我在写稿的时候专门把领导给孩子做饭的事情写出来，意在表明领导的忙和领导的“舐犊情深”，但很开明的领导执意要把做饭的情节给删除。我据理力争，但无济于事，最后只好删了。直到今天，这件小事一直困惑着我，为什么我们讲民主讲自由，讲公开讲公平，但这样的平民生活为什么领导不让报呢？领导除了职务，不是公民吗，不需要生活吗？

    神秘就是隔阂，神秘就是封闭，神秘就是等级，神秘就是距离。该神秘的一定要神秘，比如航母、比如歼20；不该神秘的千万不要神秘，比如吃饭穿衣、比如妻子儿女等等。